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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节(1 / 2)





  “——我不是好人,也对你怎么来的不感兴趣。”

  珀西却突然开口,他的步伐没有一丝犹疑,只漠然说:“我只会把你带到街口,如果你没法出去,或者再次被人堵到墙角,我也不会再管了。”

  祁琅哭得更凄厉了:“大哥,大哥您行行好,救人救到底,万一那个侍卫为难我呢?万一我姐姐又要害我呢?求您再帮帮我吧。”

  那悲苦绝望的语调让小奶音哆嗦了一下,把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抹去,缩缩脖子继续安静如鸡。

  “没有人可以救别人一辈子,你自己立不起来,轻信他人,一味依赖别人,就早该想到今日的结果。”

  珀西声音毫无波动,只有熟悉的人才能听出那淡淡的嗤笑和说不出的隐痛:“我不是救世主,我救不了你,你跟我牵扯多了,反而可能死无全尸。我奉劝你一句,一会儿无论门卫要什么,你都答应下来,不惜一切代价离开这里,然后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忘了,从此以后长点脑子,别再傻乎乎往人家陷阱里跳,怎么死的都不知道。”

  很好。

  祁琅没说话,只看着珀西的背影,暗暗在心里打分。

  家事剧变、陷进泥沼深处,却仍保留着心底的善意和底线;但是处事谨慎,又不为旁人言语道德所绑架,不滥发善心,谨记自己的身份和责任。

  祁琅不由回忆起原主的记忆里,幼年的时候,在西南星系那座大宫殿里见到的,总是高抬着下巴神色傲慢张狂的小小少年,和眼前这个一身陈旧斗篷、血腥味浓郁的高瘦身影,天差地别。

  一朝从天上云端跌入地底深渊,莫过于此。

  祁琅心底微微叹息一声,步子渐渐慢下来。

  珀西察觉到,以为身后的女孩儿这时候还在闹小脾气,后背的伤口再次崩裂,与粗糙的布料摩擦得生疼,透支的能量带来的虚弱和疲惫更是让他心里一片烦躁。

  他走了几步,猛地转过身,愤怒而不耐地低吼:“你到底走不走,不走就——”

  身后的女孩儿抬起帽檐,一双漆黑剔透的眼睛直视着他,突然勾了勾唇角:“珀西,好久不见。”

  第十四章

  珀西全身僵住,他不可置信地盯着那抬起头、笑吟吟看来的少女。

  “你是谁?!”

  他只在听见自己名字的那一刻,心就往下沉,连后面那句意有所指的“好久不见”也没听见,下意识拔出剑指着她,声音惊怒冰冷:“是谁让你来的?!”

  珀西不能不怒、不能不胆寒。

  他所有的亲人都已经被奸人害死,整个卡特家族只剩下他一个,他得活着,他得为满族流尽的血报仇。

  为此他隐姓埋名,辗转大半个星系来到这里,亲手毁了自己的脸和嗓子,埋葬了自己的高傲和尊严,蛰伏着、忍耐着,小心翼翼地、又拼命地往上爬。

  但是这时候,却突然冒出来一个女人,就这么慢条斯理地叫出他拼命想隐藏的东西,他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。

  珀西握着剑的手都在轻颤,看着祁琅,眼中慢慢溢出杀意。

  他的命已经不是他自己的,他绝不能让自己还活着的消息暴露出去,任何危险的可能都要排除掉。

  他一步步向她走来,一字一句:“你是谁?”

  祁琅见他杀意昭昭,也没露出什么异色,她揉了揉自己的脸,一块肉色的橡皮泥重新掉进手心,露出她真正的面容:“这么多年我还记得你,你倒是把我忘得干净,这太让人伤心了吧。”

  珀西看着她的动作,愣了一下,惊疑不定打量她,祁琅又抬高帽子,露出额角一点雪白的发色,不满说:“还没认出来?”

  白发、黑瞳,精致绝美的轮廓,十七八岁的年纪…

  珀西盯着她的面容,越来越觉得熟悉,半响试探着:“你是小矮…蒂安?”

  “嗯哼。”祁琅把帽子重新压回去,脚步轻快走到他旁边,拍了拍他握剑的手腕:“干什么干什么,青梅竹马重逢你就这么欢迎我。”

  “只待了两年算什么青梅竹马。”

  珀西惊讶过后,冷哼一声,把剑锋朝下,却没有收起来,仍然警惕看着她:“你怎么会来这?你怎么认出我的?你——”

  故人重逢也许会让曾经的卡特少爷高兴,但是对于如今的珀西来说,却只会抱着更大的警惕和怀疑。

  无论是儿时的记忆中,还是这些年听见的谣传中,蒂安公主都是娇蛮任性、高贵柔弱的形象,她怎么可能一个侍卫不带出现在这危险的帝曼街上,况且刚才珀西亲眼看着她被那些恶人逼到墙角惊慌恐惧,一转眼就这么自然地站在他旁边和他说话,这一切怎么想怎么怪异。

  这么想着,珀西不由把剑握得更紧,他紧紧盯着她,以为她会怎么解释,却听她张嘴就理所当然地说:“我是来找你的。”

  珀西一愣:“找我?”

  “听说你过得挺惨的。”祁琅真心实意地说:“我来给你送温暖,救赎你出苦海,怎么样,有没有觉得很感动。”

  珀西:“…”

  珀西表情诡异,突然扭过头往前走:“我现在没心情和你开玩笑,我现在就送你出去,你别和任何人说你见过我,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。”

  “我大老远跑过来跟你开玩笑,我闲的我。”

  祁琅撇撇嘴,快走两步跟上他,用“今天天气不错”那样漫不经心的语气:“你不是要报仇嘛,反正都是卖身,为什么非要卖给这些黑心肝的陌生人,卖给我多好,咱们熟人,我可以给你打折。”

  珀西骤然顿住,转过身死死盯着她:“你什么意思?”

  “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。”

  祁琅脸上笑眯眯的,声音却带着近乎凉薄的平静:“父亲蒙冤而死,全族被斩杀死尽,只剩下一个已经是死人身份的你,你想依附于帝曼街报仇,不是不可以,但是且不说你需要经历多少磨难浪费多少时间,只说帝曼街势力再大,作为隐秘于地下的黑暗势力,它顶多给你手刃仇敌的机会,却永远不能让你堂堂正正为父亲和族人洗脱冤屈、重振声名;卖给黑暗,你就永远不能再光复卡特形势的荣光,但是我不一样。”

  珀西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,他怔怔看着祁琅说这些话,表情怪异地就像看见一个幼童在国会大厅里侃侃而谈。

  他下意识地重复:“你不一样?”

  “当然。”祁琅微笑着:“我姓欧格拉,是皇族最正统的嫡系继承人之一,我有站在明面上、当着亿万圣利安帝国子民的面和所有星海诸国的眼睛,为你的父亲光复名誉的资格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