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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0节(1 / 2)





  她不由转头看了何潘仁一眼,却见何潘仁也神色淡淡地看了过来——比起之前的温和无害来,如今的他显然多了一种锋芒,这锋芒时不时会扎得她心里一阵不舒服,但不知为什么,她倒是觉得这样的他比之前还顺眼了一些。

  绵里藏针,就该露出针尖来,纵然扎人,也比一直装作是团任人揉捏的丝棉强。

  她向何潘仁轻轻地点了点头:“受教了。”

  何潘仁不由一愣,凌云的眼神清澈之极,神色更是认真之极,仿佛说出的每个一字都已在她心里经过千锤百炼,出口之后便再也不会更改。他笑了笑正想搭话,却见凌云转头看向了前方,脚下一磕马镫,飒露紫再次加速,如疾风般卷了出去。

  看着她的背影,何潘仁的脸上不觉又露出了笑意。他毫不犹豫地一催坐骑追了上去,众人自是纷纷跟上。在空荡无人的驿道上,这九匹骏马宛如一个巨大的箭头,笔直地射向了前方。

  接下来这半日,从临清关往北,一路上竟是通畅无阻,几处关卡都是抬手便过,连天气都凉快了许多。一行人几乎马不停蹄,待到夕阳西下之时,已到了距离临清关两百里的安阳城外。

  瞧着脸色还算红润的玄霸和精神依旧抖擞的骏马,凌云回身问道:“咱们不进城,再跑三十里,到驿舍歇息,如何?”

  众人自是纷纷应是,何潘仁却皱了皱眉:“我倒觉得,不如先进城去打听打听。”这一路上实在是太顺利,也太清静了!按理说,这样的大驿道,南来北往的客商应是络绎不绝,但他们这么一路过来,却几乎没瞧见商队,若说从洛阳过来的商队是被关防所阻,那去洛阳的呢?在临清关的另一边,根本连过关的人都瞧不见几个,商队都去哪里了?他们也曾问过守关的士卒,路边的摊贩,人人都是一脸茫然。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!

  凌云自然也明白何潘仁所想,只是她此刻心里就如烧着一团沸水,唯有多赶些路,离涿郡再近一些,才能稍稍平息一下那份灼疼。她思量过后还是摇头:“到驿舍住下后再打听也是一样。”

  良叔也附和道:“安阳往北三十里是一处大驿舍,来往的人多,消息说不定比城里更灵通些。”

  何潘仁沉默片刻,到底还是点了点头。

  一行人绕城而过,不多时便再次踏上了驿路。往前又跑了十几里,那驿道却又曲曲折折地进了山,那山岗倒也不高,却颇有几分险峻之意。良叔便指着山壁笑道:“这地方虽不起眼,却很有些名气,原叫愁思岗,先皇在这里驻兵时特意改成了崇义岗。瞧着地势是不大好,不过离安阳城近,倒也没听说出过什么乱子。”

  他原是李家出门办差最多的管事,论道路熟悉,没人能比。凌云放下心来,点头不语,不过一进山林,小鱼还是一马当先走在了最前面。

  此时夕阳早已落入山后,天色虽还未暗,山林之间却已多了几分阴凉,霞光之中,但见风吹树梢,倦鸟归巢,偶然有一两只被马蹄声惊起,嘎嘎地在林间盘旋了几圈。

  突然之间,凌云只觉得身上一个激灵,寒毛倒竖,前头的小鱼更是猛地勒住了坐骑——就在她们的前面,在道路最狭窄的地方,一堆滚木乱石已把道路死死地封住了;而在她们的身后,不知哪里突然响起了一声尖锐的哨响,林中的鸦雀都被惊得飞了起来,黑压压地掠过了众人的头顶。

  作者有话要说:  终于在晚上十二点前更了,下周会恢复到中午更新的。

  第102章 一箭之威

  看着从山林里、岩石后乱纷纷钻出来的那数十条身影, 凌云的脸色多少有些凝重: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各不相同,手里的兵器也是刀枪勾剑什么都有, 身上却都带着一股凶蛮之气,显然是一群真正的悍匪。

  这些人也并没有急着冲上来动手,而是先从路边推出一架鹿角, 封住了众人的退路, 这才慢慢地包围了上来, 队形虽是松松散散, 隐隐间却有相互呼应之势,并没有留下什么漏洞。

  良叔不由越瞧越是心惊:这架势已绝非寻常的乌合之众,但安阳城附近什么时候竟有了这么彪悍的一股盗匪?都怪他大意了……他上前一步,正要答话,却见凌云已转过头来, 目光在他和阿力阿泽身上一扫:“你们, 务必护住三郎与何公子!”

  良叔吓了一跳:“那娘子你呢?还是让小的来……”

  凌云神色平静地打断了他:“我心里有数!”

  她的声音并不高,神色也不严厉, 良叔却只觉得心头一凛,不由自主便应了低头应了声“诺”, 随即才觉得不对:之前他见过娘子郎君轻轻松松地收拾了那些纨绔和家丁,但那些人不论是人数还是气势, 如何能跟这帮真正的盗匪相比!自己是国公派来保护娘子郎君去涿郡的,到了这关键时刻,怎么能让娘子来打头阵?

  然而不等他再开口,凌云已转头走到小鱼旁边, 正面对上了那群盗匪。她的背影挺拔孤峭,宛如出鞘的长剑,自有一份凛冽的锐气。良叔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,到底还是回马守在了玄霸身边。

  盗匪之中,也有个形貌粗豪的汉子站了出来,厉声喝道:“你们立刻下马,兵器、行李,都不许拿!胆敢耍花招的,别怪我等不客气!”

  小鱼自打瞧见这帮人,眼睛便亮得惊人,听到这一句,忙带马上前几步,冲着他兴高采烈地问道:“我们若不耍花招,空着手下了马,你们又当如何?”

  开口的人愣了一下才答道:“下马后自要搜身,留下钱财,便可离开。”说完眼睛一扫,看到小七时又补充道,“妇人自己把钱囊首饰拿出来也就罢了。”

  小鱼奇道:“你们不抢女人?”

  那匪人怒道:“自然不抢,你把我等当什么人了!”说完才意识到有点不对,他落草数年,早已做惯此事,什么人没见过?有求饶的,有怒骂的,有假装害怕伺机反抗的,也有一言不发就开打的,但这么兴致勃勃先要把事情问个清楚的,还真是头一回遇到。上下打量了小鱼几眼,他忍不住问:“你又是什么人?”

  小鱼笑眯眯地又上了两步,探头冲他做了个鬼脸:“你猜。”

  开口的劫匪不由大怒,正要戟指喝骂,他身边的年轻劫匪却轻声叫了句:“二叔!”

  这年轻人形貌都十分寻常,一直也不曾开口,但这轻轻一声,却让之前发话的大汉立刻闭了嘴,显然正是这群劫匪的头目。

  却见他上前一步,看着众人笑了笑:“诸位坐骑神骏,气度非凡,想来都是英雄人物,岂不知识时务者为俊杰?我等不欲多造杀孽,才跟诸位商量这几句,不然的话……”说着他举手一挥,破空之声骤然响起,两支利箭从山岗上直射而下,贴着凌云和小鱼坐骑的辔头,深深地扎进了土里,两匹马都惊得嘶叫了起来。

  凌云抬头一看,心头微凛,小鱼也收了笑脸——山岗之上一高一低地站着两位弓箭手,都已张弓搭箭瞄准了他们,一个位置略低,离他们不过十几步远,另一个却是居高临下,把控全场,看这两支箭的力道准头,都不是庸手。凌云不由回头看了玄霸一眼,却见玄霸也在打量那两人的位置,轻轻摇了摇头——远的那个已经超出了弹弓的射程!

  年轻劫匪哈哈一笑:“怎么样?诸位想清楚了么?我劝诸位也不必心疼这身外之物了,如今这世道,诸位是运道好才会出门先遇到我们,再往前走可就没这么便宜的事了。别家的人不但会要钱要马,人也不会放过,运道好的话诸位大概还能做个马奴,若是运道不好,你们所有的人,只怕都会变成肉馅!”

  抬头看着凌云,他笑微微地扬起了眉:“要钱,还是要命,你们选好了么?”

  凌云的目光在众劫匪身上扫了一遍,此时也向他微微一笑:“我选好了。”

  那劫匪隐隐觉得不对,正要开口,凌云已向小鱼点了点头:“拿住他!”转头又对玄霸道:“我要那把弓!”

  小鱼大喜过望,不等凌云的话音落地,她整个人已如离弦之箭,向着领头的劫匪扑了过去——她借着答话往前凑了又凑,为的可不就是这一下!

  那年轻的匪首自是知道不好,忙退后一步,伸手拔刀,他身边的人也纷纷拿起刀剑挥了过去,要挡住小鱼。然而就在这刀光剑影之中,但见黑影一晃而过,待他们定睛再看时,小鱼已站在了年轻劫匪的身后,一手揪住了他的头发,另一只手上拿着的短剑正横在他的脖子上,而那匪首手里的钢刀竟是只来得及抽出了一半!

  山岗上两名箭手见势不对,忙箭头一转要射小鱼,然而她瘦小的身形已缩在年轻盗匪的身后,根本射不到她。低处的盗匪心里一动,箭尖立马转向了凌云,却见她在马上往前探身,不知在做什么,他略一瞄准正要松手,持弓的手肘却在突然之间剧痛钻心,接着便是脸上一下——玄霸已拿起弹弓,两颗弹丸先后而至,正打在他的手上和脸上。这两下又准又狠,他顿时再也拿不住弓,惨叫一声,松手捂脸,手里的那把强弓直直地落了下来。

  高处的射手也是一箭射向了凌云,然而凌云已重新翻上马背,一催坐骑来到了崖边,这支箭自然射了个空,他忙又抽了支箭在手,再要射时,却听到了同伴的惨叫声。吃惊之下,他目光一转,看到了拿着弹弓的玄霸。玄霸也抬头瞧着他,还挑衅地冲他扬了扬手上的弹弓。射手自是大怒,箭尖一转,手上用力,拉弓如月,就要对着玄霸射过去,然而他的手指还没松开,耳中就听到了最熟悉的破空之声——原来凌云在马上探身拔出了地上的那支箭,催马到崖边,从马上高高跃起接住了掉下来的强弓。

  握弓在手,她并没有做丝毫的停留,人在空中便是张弓搭箭,一箭射向了高处。

  那位射手也算是身经百战,却怎么也没料到她会有这招,听到风声再想侧身,却是为时已晚,他自己亲手的射出的那支利箭尖啸而来,不偏不倚地射中他的右肩,力道之大,带得他整个人都往后摔倒在地。

  这番变故来得极快,盗匪们都呆了一下才轰然一声各举刀剑冲了上来。凌云把弓往马鞍上一挂,催马冲了过去,手里长鞭到处,惨叫声响成了一片。那边阿力阿泽良叔等人也各自拔出腰刀,守住了左右两侧,玄霸弹丸连发,无一落空,阿祖则是跳下马来,冲到挡路的滚木乱石处,抱起一棵碗口粗的树干,转身一通乱扫,把想抄后路的十几个人扫得滚做了一团。

  不过片刻工夫,几十个盗匪伤的伤,跑的跑,转眼之间,除了落在小鱼手里的年轻匪首,便再也没有能站着的人了。而凌云这边,除了阿祖似乎有点扭到了手腕,旁人都是毫发无伤,队伍正中的何潘仁更是衣袍都没乱,此时好整以暇地瞧着满地乱滚的盗匪,愈发显得风姿超逸。

  小鱼见大局已定,松手便推开了匪首,两眼放光道:“来来来,你若不服气,咱们再好好打上一场。我让你三招,如何?”